【all太】长终
✔私设人死后会进入天堂
✔if线,想让首领宰见到织田作才写的
✔ooc,全文1w3+
I asked you for one more miracle.
I asked you to stop being dead.
——神探夏洛克
〖一〗
太宰治睁开眼,被刺目的光烫得几欲流泪。
浑身上下还残存着蚀骨入魂的痛,仿佛还瘫倒在一地血里,愉悦感受着生机从这幅躯壳里飞速流逝,殷红的夕阳渗进瞳孔深处,漫天掩地的白是他看到的最后色泽。
溢出的余痛让他无法控制地踉跄跌倒。
一向清明卓绝的大脑此刻也宕了机:他从最高的楼上跳了下来,按理说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对。
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,他记得那样的痛楚应当是粉碎性骨折,现在却好端端地摆动。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心脏明明被断裂的肋骨扎透了,却没有半分伤口和血迹。
也没有心跳。
他好像明白了什么,伸手拽掉围巾和外套扔得远远的,却在它们消失在视线的下一秒又回到了身上。
他又扯下左眼的绷带,可视线依旧雾蒙蒙一片,只能依稀看见泛白模糊的光。
原来还是死了呀,太宰治如释重负,却又瞬间眉头紧锁。
那么这里呢?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,视线却找不到焦距。
建筑栉比鳞次,树木郁郁葱葱,微风拂过它的发梢,带落一地樱花瓣,纷纷的粉几乎遮盖大半街道,带来满鼻清苦而悠远的香。
一副平和祥乐,毫无纷扰,不受战争摧残的模样。
他身上的痛又全部消失了,连空荡荡一直隐痛的胃也没有感觉。
如果人死后都会来到这里,身体归于尘土、灵魂却永存不灭,那永恒的宁静难道是只是一个残酷的骗局吗?
正在这时,有一个不算特别的声音朦胧影绰由远及近,磁性又低沉,语调里有细微的起伏。
“太宰?”
可就是这样一个声音,锁进了灵魂里,一旦回响,便足以绞碎太宰治最为冷硬的心肠。
他不可置信地僵住了,然后身体连带着头一起机械转过去,好像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身体。
在幽深视线的不远处,有一个人飞快跑了过来,暗红的发丝飞扬在耳侧,短款风衣的带子随之飘啊飘,暗蓝的眼睛里倒映出太宰治小小的身影。
他终于确信了。
太宰治突然很想放声大哭,亦或是大笑。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,只是死死捂住心口,那里明明没有了心脏,却痛得几乎又死去一回。
太可笑了,真的太可笑了。我这样一个人,原来也是可以看见真正的织田作的吗?
他又想起不久前,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Lupin酒吧里,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,灰败地同那个人告别。
他说,此生能得一人,可以对他好好说声再见,便很圆满。而如若历经一生的苦难就是为了对他说出这句再见的话,此生也就别无他求了。
但原来命运的馈赠隐藏在了毁天灭地的苦痛之后,只为等他再见那双熟悉的眼眸。
他想回答,颤抖的声带却抖不出哪怕一个音节,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贯木讷的男人来到自己眼前,同他对视。
织田作这才有功夫完完整整地打量太宰治,他瞥见黑沉的大衣和殷红的围巾,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惊愕,而后归于沉寂,“你不是太宰。”
闻言,太宰治没有说话,颤抖的身体却恢复了平静,他想抬手遮住脖颈间刺目的红,却僵持着不敢动,周身笼罩在一片死寂里,用沉默权当一个肯定的回答。
织田作看着他低垂的眼眸、紧握的双手,又摇摇头,眼底的光柔和且释然:“但你也是太宰。”
不,我不是。太宰治想开口,却最终没有说话,对方眼底浩渺的光几乎可以慈悲地笼罩万物,他终究贪心,只顾着多看几眼。
我只是一个自不量力、囿于方寸的书内角色,偶然看到了书外的一个,并不圆满的故事,仅此而已。
〖 1 〗
今天是港口黑手党先代首领的葬礼。
这是一处临海的墓地,迎风有颗郁郁葱葱的大树。树下立着一块新建的石碑,石碑前那个不大的箱子上放着一张照片,里面装着一副残破不堪、难以辨认的尸骨。
那便是太宰治的全部了。
中岛敦还是那件黑大衣,半张脸隐藏在衣领里一言不发,神情无悲无喜。泉镜花一手牵着他,另一只手则摸了摸自己的花朵发夹,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个人的体温。
转瞬她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:那个人的手冷得像个死人,怎么会觉得暖和呢。
可她这样想着,湖蓝的和服裙摆却晕开一片深蓝。
赫赫有名的港口黑手党首领,死的时候却没几个人来参加他的葬礼,天空灰蒙蒙的,却下不了雨,似乎也在惩罚谁。
下属们正在往那个木箱子上铲土,中原中也见状终于情绪爆发,骂了句脏话之后一脚把石碑踹进海里,然后飞远了。
在场的人顿时面面相觑,不知该怎么办。被踹飞的石碑只留下一个小坑,空空荡荡竟有些可笑。
“继续吧。”先代生前最受重用的游击队长发话了,于是他们又拿起了铲子。
虎的视力极佳,哪怕离得有些远,他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到那张已经被些许尘土沙石遮盖的照片。
中岛敦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太宰治,可他其实并不算熟悉他的长相。
太宰治总是冷酷阴翳的,压抑、焦虑、煞气,一切负面汇聚在一起,组合成了他熟悉的首领,带给他的永远只有死亡般的颤栗,光是看上一眼,都会被他的气势所惊骇,便再没有勇气抬头。
那双彻骨的眼眸沁着血,视线落在身上就像被刀凌迟着,再深一点的印象,也只有眼睛里细细的红血丝,和眼下浓重的青黑,哪里像个正在喘气的人。
所以时至今日,他才真正看清了太宰治的面貌。
那双眼睛原来那么好看,眼角自眼尾画出好看的弧度,似皎皎弯月,不该被污糟的负面情绪侵染,睫毛长长的搭着,遮住细碎的光。嘴唇这样薄、这样惨白,却依旧遮掩不住唇形的漂亮,笑起来一定会勾出令人惊艳的昳丽。
可是他从没见过。
好奇怪,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悲伤。
中岛敦揉了揉眼睛,可还是干涩难忍,泪腺像是坏掉了,剥夺了他悲伤的权利。
好吧,不会伤心也好,不然他的心该痛成什么样子。
最后一铲土也撒上去了,那张照片、那个木箱子,连同一个人一起被埋葬了。直到这一刻,在场的人才如释重负。
太宰治是真的死了,被自己仅有的、可怜的一点真心杀死的,等到棺材盖上,那个压在所有人心头的阴霾便会化作一缕的尘埃,一个墓碑,一则舛史。
皆大欢喜极了。
〖二〗
“走吧,我带你逛逛这里。”织田作没有纠结太久,或者说,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纠结过。
太宰治跟上了他,却落后小半步,那样的话用余光盯着的视线便不会过于显眼。
“这里没有黑夜。”织田作脚步一顿,慢了半步,“生活跟从前差不多,不过会根据个人分配最合适的工作,没有压力。”
没有黑夜吗?
太宰治想起环绕顶楼的落地窗,有那么一次他想看看月亮,于是按下了开关。
那时天色已晚,难得没有刺杀和暗算,他站在斑斓的落地窗前,万家灯火仿佛正化作一把利刃,那样平凡的幸福几乎要将他碎尸万段。
他们都默契地专注眼前的话题,不去过问从前。
“那你的工作是?”
“写作。”
“不愧是织田……z。”太宰治的卡顿转瞬即逝,“可以……给我看看吗?”
听见他话里的犹疑,织田作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个太宰治,那时候太宰才十八岁,在听到他说自己以后想在临海的房子里写小说时震惊地手舞足蹈:“我要看我要看!我必须要做织田作第一个读者哦!”
他垂眸,飞快抿了下嘴:“可以,但是目前的这本还没有写完。”
闻言,太宰治竭力克制住有些失控的表情,点点头,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刻意,忙转移话题:“既然都会来这里,为什么人这么少?”
织田作又抿了抿嘴,好像有些口渴:“被活人铭记的人才能留在这里,若无人牵念,就会真正消失。”
太宰治有些高兴,又不尽然:“那我岂不是很快就会消失?”
“不会。”
织田作打断他的话,脱口而出。
不会的,他太肯定了,哪怕太宰是港黑首领,哪怕他刻意疏远所有人,却一定会有人把他放进心里,永远铭记。
时间筛选掉的不过是本来就不够坚定的东西。
这样的两个字,这样的肯定。明明见到织田作时太宰治都没有哭,可此时此刻,他却觉得眼眶微热。
隆冬何来暖日,雪又怎能隔年。
他想,这里果然是天堂,这个人果然是织田作,哪怕只说一句话,都能让他哑口无言。
织田作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心绪难平,兀自开口讲解着这里,并把刻有太宰治字样的木牌挂在了自己家的隔壁。
“第一次见你说这样多的话。”
真奇怪,从前都是“太宰治”说得多些,如今倒让他捡了便宜。
也许太宰治自己都没有发现,他看向木牌的目光有多么柔和。
“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。”织田作浑然不知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,像进自己家一样推门而入。
〖 2 〗
夜色冷廖,海边的天空墨黑如同不见底的深渊,凄风苦雨之下,扯落一地残败树叶。
临海的墓园自然也无处可躲,豆大的雨点砸在那个长方形的小土坑里,冲出一条蜿蜒的褐色水流,弄脏了来人昂贵的鞋底。
有人静默良久,然后踏着深秋露重的枯叶,义无反顾地冲进那片波涛汹涌、吞没一切的海里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抹耀眼的橘色冲出水面,把一块缺了角的石碑狠狠插进那个小土坑里。
那个石碑上刻着 O. D 的字样,除此之外,什么也没有。
中原中也点燃一根烟,燃起的火星却又很快被雨水浇灭,于是他也不再强求,吐出烟,一屁股坐在了那块石碑上。
等时间久到天空都看不过眼,雨势渐小时,他才缓慢地开口:“变成现在这样,你开心吗?”
森先生死了,红叶大姐走了,广津先生再也不同你闲谈,被你带回来的敦和小银,你也若即若离少言寡语。四年之间,你的身边什么都不剩了。
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形成一片边界不明的黑,以至于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踽踽独行、最后融入黑暗的背影。
墨色的黑淹没这个城市,杀死所有情意和真心,换来区区一个首领的位置。可他看起来永远那么孤独,死寂将他埋起来,慢慢只剩下眼前一副枯骨。
以至于中原中也都快记不得更早之前的太宰治是什么样子。
那个时候的阳光真的比现在暖和多了,空气里都仿佛是喜欢的摇滚乐。他还那么鲁莽轻率,完成任务后会飞得很高很高来俯瞰这座他深爱的城市,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太阳。这时候太宰就会大声骂他是全世界唯一一只会飞的蛞蝓,面上全是嫌弃,可眉眼里总藏着一份笑意。
他依稀想起了很多东西,很多他自己都以为早就遗忘的东西——作为生日礼物的choker,被推过来的双份任务报告,冰箱里总被突然塞进的几只螃蟹,还有十六岁时那个并不温暖的拥抱。
那时候,那时候,时间如同山林间涓涓流淌的溪水,平静快活得拂过明亮的日子,他真的以为他们就会这样走过漫长的岁月。
可一切突然急转直下,所有的美好都如同一面缀满花朵的镜子般轰然碎裂,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所有人都那样难过,以至于分不出到底是谁错了。
“港口黑手党不能没有首领,他们已经推举我了,明天就是接位的仪式。”他枯坐着,语气平静,却总有一种能从中听出一丝脆弱的错觉,“这一切也在你的意料之中,对吧?”
他从来都看不透太宰治在想什么,那么矛盾、那么善变,明明前一天还在跳河,后一天就开始惜命怕死,从前那样厌恶工作写报告,后来却把自己埋进了永远看不完的文件里。
中原中也真的很讨厌他,就像讨厌一株即将坏死却又馨香扑鼻的花。
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一点柔和的光从海岸那边探出头,中原中也跳下石碑,又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。
“我该走了。”
算了,他想,反正我一直都不曾看透你,现在你都死了,又何必纠结。
太宰,你看,天亮了。
你知道的吧,不管夜深有多少惊涛骇浪,清晨海岸线的太阳依旧明亮夺目。
你亮着,黑暗就缺了一块。
你熄灭,黎明就真的来了。*
〖三〗
织田作兀自走了进去,坐在桌前,然后看着愣在原地的太宰治,疑惑地问道:“不进来吗?”
太宰治这才反应过来,机械坐到了他的对面。
气氛一时僵住了,织田作看着他如老僧入定般的沉默,有些无奈又有些了然,于是直接开口:“太宰,你是怎么死的?”
他想了很多,自己比不上太宰的、不太聪明的大脑方才思考了一路,几乎要爆炸。
太宰治被他突然的提问惊到心脏骤停,一瞬间想不到任何欺骗的言辞,只能继续沉默。
“太宰,作为你的朋友问这样的问题,难道是不应该的吗?”
朋友,朋友。
我永远只存在于脑海中,另一个人记忆里的朋友。
现在活生生站在眼前了。
他没有办法拒绝了:“自杀。”
织田作有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觉,是他方才想错了,能杀死太宰治的,永远只有他自己。
“我可以知道是因为什么吗?”
太宰治突然觉得非常非常委屈,四年的殚精竭虑、所有人的不理解和那个人的枪口以对他都忍下来了,可此时此刻,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问,他却心房失守,溃不成军。
于是他抖着声音回答:“你。”
织田作的眼睛里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,最终他却只是用一种温和鼓励的目光看着太宰治。
后者明显受不了他直白诚恳的目光,于是一字一句地讲述。
“我不是……你的太宰。我来自书内的世界,十七岁时通过异能知晓了主世界的一切,于是……”
他用最精简的语言概括长长四年里发生的一切,不到五分钟便说完了:“我告诉敦和芥川这个世界的真相,然后为了避免它的毁灭,跳了下去。”
“就是这样。”
织田作听完,声音有些沙哑:“那后来呢?”
没必要,任何人都没必要让你这样做。
太宰治摇摇头:“后来我站在了这里,在你面前,这就是结局。”
“这是你在书里的最后,却不是你的结局。”织田作有些激动地反驳,一直揪着隐痛的心,此刻生出即将碎裂的悲伤,“你来到这里,说明你的结局和我连在一起!”
太宰治一直死死盯着他,生怕从那张木讷的面皮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反感和厌恶,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织田作失态的模样,于是他又生出几分逃避的心理:“这是作家文艺委婉地劝慰吗?”
“不,是事实。”织田作伸手指向窗外,那里有只正在栖息的鸟,此刻地他直白得可怕,“太宰,你也看到了,鸟需要窝,树木需要土壤,都是天经地义的。而你那么需要我的理解,又为什么不说?”
“面对为之付出许多的朋友,应该理直气壮地索要理解和关心,这才是正确。”
太宰治被哔哩啪啦的一通话说得越来越震惊,胸口那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大,致使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:“我不是,不是你的太宰。”
“那又如何?你叫太宰治,你就是我的朋友。”
对于太宰治堪称核武器的话语被织田作全数倒了出来,几乎把他的大脑干蒙了。
织田作见他一副傻眼的模样,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。
“以后有什么想说的,一定要说给我听,好吗?”
〖 3 〗
中原中也的的继位仪式空前顺利, 那个象征着最高权利的殷红围巾终于套上了他的脖颈。
尾崎红叶回来了,在仪式结束之后走到他面前:“中也……外面的组织都蠢蠢欲动,你需要我。”
那从前上位的太宰,因为谋害森先生等等甚嚣尘上的流言而遭遇无数刺杀和质疑的时候,不是比现在的我,更需要您吗?
中原中也扯出一个笑:“那就辛苦大姐了。”
美艳的女子点点头:“我稍后就来。”
新首领就这样摇摇头,拒绝所有人的跟随,独自一人心事重重地回到顶楼。他推开从前那间属于太宰的办公室大门,却当场愣在原地。
办公室里没有开窗,空气闭塞不通,于是他不禁觉得呼吸困难,今天是个阴天,所以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,也许站得有些久,以致他脚下生根,如同站着死去。
办公桌前有一个人,背对着他,正在翻看着桌面的文件,听见开门的动静,于是转过身和中原中也四目相对。
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。
“中也君,有些组织非常难缠,还是交给我吧。”
是死去四年的森鸥外。
中原中也突然明悟,于是他冷冷地,觉得甚是荒谬地笑了一声。
记忆飞快回溯,略过不久前接到书信时的不可置信,略过一声声冰冷的首领,略过四年前的首领继位仪式,略过太宰治突然自己写报告的那个下午,略过满水池乱爬的螃蟹,略过十六岁时精疲力尽的拥抱,最终定格在了他们相遇时那个自上而下的眼神。
他曾经闹够了,疲累地同太宰说:“我有些,不认识你了。”
然后他转身就走,没有去看太宰脸上凝固的表情。
可他真的再也看不到那时候的太宰了,他真的看不到太宰治了。
悲伤突如其来,决堤而下,在见到故人的那一刻。
“中也君……”森鸥外扯出一个笑,扬了扬手里的文件,“但我不会和你争首领的位置,这些事情我会暗地里解决。”
“意思就是您要所有人继续以为您死了,是吗?”
“我不接受!”中原中也不等他回答,一把扯下脖颈间的红围巾,“我不接受!我不管太宰有什么计划,我也不管mimic时为什么说你死了,我只知道至此以后太宰就是一个人了!他只剩自己一个人了!”
他只有他自己了……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痛得快忍受不了了。
那四年里太宰如何承受下所有的责骂和恶意的揣测,如何将这个组织发展到国家都忌惮的地步,如何抗下一次次刺杀和暗害,又如何面对红叶大姐的离开、广津先生的离心和他势要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的反抗,中原中也一秒也不敢去想。
森鸥外看着他以手掩面,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碎了,泄露出难言的悲伤:“你也不想这个他一手发展壮大的组织里尽数是动荡人心的闲言吧。”
“我……”
正在这时,尾崎红叶走进中原中也没有关上的门,一眼就看见了森鸥外。
她抖着唇,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。
〖四〗
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,织田作一直知道。
所以他明白太宰听了他这些话之后的震惊。
那句话不是一时兴起,是很早之前、很早之前就该告诉太宰的。只是他太犹豫,不去涉足那份孤独,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。
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,那是他的朋友,可他最终选择了和孩子们在一起,独独放开了太宰。他没有办法逃避自己,更没办法逃避太宰,所以在这里见到他的那一刻,才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他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完太宰寥寥数语的讲述时,他的心痛成什么样子。他完完全全可以想象到那个自己见到太宰时,一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,才会让他连“织田作”都唤不出口。
太宰明明是个受了委屈会想要哭的人,却再也流不出眼泪。
织田作伸出手,摸了摸这个令人心疼的太宰的头发,然后看着他抬头愣愣注视着他的眼睛,没有说话。
只是更坚定了想要留住他更长时间的想法。
这双眼睛这样好看,应当全数露出来、笑起来,折射出些许光亮才对。织田作放下手,问他:“太宰,你后悔吗?”
太宰治的脑海里闪过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,又闪过他头一歪,血淌了一地的样子,心脏下意识一紧:“我不知道。”
织田作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:“我说的是你拿到书之后的这四年,太宰,你肯定明白,我若知晓,一定不会赞同你的计划,可你还是这样做了。”
“太宰?不要不说话。”
从前的织田作不会问这样的问题,更不会执着于他真实的答案,他只是旁观着,把关于太宰治所有的挣扎都看在眼里。
可他已经知道这样是错的,那便不会再犯。
“……不后悔。”太宰治眼里的偏执一闪而逝,“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曾后悔。”
是啊……太宰治会痛、会流血、会伤心难过,却从不会后悔。
此身误在我生前。
他付出得太多,为了织田作可以在一间靠海的房间里写作的愿望,就愿意永远待在黑暗里手染鲜血,愿意付出四年不眠不休的光阴,愿意献祭自己的生命。
可他的付出,也摆脱不了偏执和独断。
他从前从未有过朋友,不懂得如何对一个朋友好,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完全凭自己的计划行事,用太过残忍的方式剥夺了他们之间的联系,固执地认为这样做会对织田作好。
却从没问过织田作是否愿意,愿意用永远站在朋友的对立面和他举枪相向,去换一个生机和光明。
织田作的感叹飘散在风中,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那颗树,生怕眼里的情绪被太宰治看到:“你啊……”
怎么能做到这个样子,就算是让人恨,都恨得不彻底。
〖 4 〗
森鸥外和尾崎红叶离开后,中原中也慢慢走到那张办公桌后,坐了下来。他拿起文件,一份又一份仔细地看,认真地处理。
他从十五岁的时候就知晓自己并不适合做一个组织的首领。他太强大了,异能和体术让他需要花费头脑才能做到的事情,实在是太少。
但他现在不得不努力去做,好在这四年里他时常作为太宰最为贴身的保镖,站在他身后落后一步的位置,看着他如何一步步成为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、也是最伟大的首领。
这也被他算到了吗?中原中也苦笑一声,这个疯子,疯得彻底、却又无比清醒看着自己沉沦的疯子。
正在这时,有急切的脚步声快速靠近,走廊上阻拦的守卫都被推开,却没有交火的声音,于是中原中也也知道了来人的身份。
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,伴随着中岛敦满是怒火的面庞,和他身后满脸惊慌的守卫。
中原中也朝着守卫挥挥手,于是后者便不再阻拦,离开的时候关上了门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他放下文件,凌厉的目光看向中岛敦,“你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构成什么后果吗?”
中岛敦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神情,怒火突然就转变成了茫然,好像自己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无理取闹:“我……”
“算了。”中原中也也知道他来的目的,“为什么出现在首领继位仪式上?”
“我……”中岛敦立刻反驳道,“难道我不该在场吗?”
“你当然不应该在场,甚至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!”重力使的神情冷得像出鞘的匕首,“需要我提醒你已经被先代首领解雇,并加入武装侦探社的事实吗?”
中岛敦看着他,几近失语,目光慢慢地被中原中也橘红的发色吸引。
他记得太宰先生曾经看着中原先生离开的背影感叹中也的头发,说刺眼得像黑夜里永不熄灭的自由焰火。
那样肆意,那样夺目,在见到的第一眼就仿佛会被灼烧掉瞳孔。可有些时候,又偏生清凉得好似夏日的橘子汽水,极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婆娑树影间隙中,透过的阳光。
可此刻,这样明媚的橘被更为惹眼的红围巾压着,那头耀眼的发丝突然就变得黯然失色。
“就算先代的遗言是黑手党和侦探社握手言和,可你现在的行为足以成为侦探社挑衅黑手党的宣告。”中原中也不关注他的视线,森冷的杀机扑面而来,“第一个杀的就是你。”
“我……”中岛敦对他的杀气视若无睹,心脏却被其他东西刺痛,“我只是不明白。”
他悄悄来到新首领的继位仪式上,听着那些人对港口黑手党未来的憧憬,听着他们对中原中也的恭维。看着原本离开的干部因为中原中也回来,看着那条挂在他脖颈间鲜红的围巾。
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太宰先生,不在意也好、刻意不去想也罢,可他来这世间一遭,怎么就能像从没来过一样呢?
“敦。”中原中也叹了口气,不明白的何止他中岛敦一个呢,“别让他为难。”
中岛敦慢慢地,慢慢地低下头,像是折断了最为坚硬的一节骨头,死在了这里。
“为什么还不走。”温和了一刻的中原中也又冷下脸。
他于是麻木地回应:“我这就出去。”
“我说的不是这个。我的意思是,你什么时候离开港口黑手党,去武装侦探社报到。”
“我……想过段时间……”
“我让你走,没听见吗?明天就去报到,我会和福泽社长联系的。”新任首领不耐烦地敲定了,“你早就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游击队长了,你的职位,会由武装侦探社审定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白色死神,不,中岛敦最终遵从了他的太宰先生的最后一道命令。
〖五〗
“太宰。”织田作突然换了话题,“我自作主张给你定了住处,不好的话还可以换。”
“不用换。”太宰治闻言立刻接话,生怕他反悔的样子。
织田作的目光柔和得过了头:“好。那工作呢,如果你有意愿,其实也是可以自己定的。”
太宰治眨眨眼,望了一眼窗外郁郁葱葱的树,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
他依旧望着那棵树,那颗非常想织田作墓前的大树,声音轻到几不可闻:“我只是觉得,这一切都不太真实。”
“为什么会不真实呢。”
织田作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口,就好像替那日的太宰治,拉住了决绝赴死的织田作一样。温度与温度的交换,呼吸间都变得真实可触碰。
没人知道他多么想告诉书中那个织田作之助,告诉他——
太宰治是为你而死的,不是普通的为你死。
不是普通的为你死。
“太宰,你明明这么努力地活下去了。”织田作说,“现在你也活在我身边。”
太宰治曾经说,织田作有看透人心的魔力。于是他便真的看透了太宰治,看透了他执着于自己的表面下,那颗空空荡荡的心。
书外的太宰治,从来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,只是被织田作的遗言拉扯着,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人。
书内的太宰治同样也找不到,可他获得了书,从书外知道自己有一个没有救回来的朋友,如今自己有机会救下他。
但他分明有更加皆大欢喜、万无一失的计划,不是吗?纪德的异能再棘手,打得过污浊吗?异能许可证再难拿到,凭太宰的头脑,未必不能不牺牲一人而拿到,在这个世界里,他不就做到了吗。
可他都没有。
退一万步讲,太宰治这样聪明,他真的会完完全全相信书外的记忆,然后为了一个别的世界的“朋友”、如今素不相识的人,去谋划四年,只为了让他安静地写作吗?
太宰啊,他只是太孤独、太清醒了。
他太需要一个执念和目标促使自己去做什么,去为之拼命努力,那是他为自己寻找的,活着的意义。
他安排自己实现这个意义,同时死在其中。
那样才最圆满。
他入戏太深,以至于自己都相信了。
织田作想,那么太宰来到这里,能找到真正属于他自己内心的,活着的意义吗?又有谁能告诉他,活着的本身就是活着呢?
他找不到答案,他只想让太宰治留得久一点,再久一点。
“那么我是谁,织田作。”太宰治望着他,他太想知道了,他明明只是书中扁平的字,却想得那么多,甚至妄图补平现实里遗憾的缺口。
你生于尘世,是等着找到自己的人。
织田作摇摇头:“不要问我,问问自己吧。”
〖 5 〗
中岛敦走出港黑大楼,又跌跌撞撞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
那是一个临海的墓园,有些破旧普通,里面却埋葬着一个赫赫有名的人。
明明距离葬礼过去都没多久,可思念就如同疯长的野草让他寸步难行,唯有这个人的身边才是净土。
中岛敦就这么靠着石碑坐下了,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奇怪的扫墓姿势。
“太宰先生。”
他喊了一声,却没有下文,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更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要做什么。
他的头脑并不聪明,不明白太宰先生那些宏大的计划,最后的时刻,他甚至连书的一切都一知半解。
太宰先生的一切,在他眼里都会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。
他只是记得那些话。
从前一个普通的下午,他被太宰先生叫到办公室,摸不着头脑地被哄着吃下一块硬豆腐,直接把牙硌掉了一颗。
他捂着嘴,幽怨看着太宰先生时,却发现他在笑。
不是那种决定别人生死的笑,也不是运筹帷幄的笑,那种笑太纯粹,竟单纯是因为高兴。
这对于太宰先生而言太难得,以至于自己的牙都没有那么痛了。
可太宰先生笑着笑着,又不那么高兴了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眼下浓重的青黑和惨白的唇,让他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倒,或是死去。
他的血色好像一点一点被脖子上的红围巾抽干了。
他说出的话那样轻,轻飘飘就消失不见:“敦,你是否想过,有一天你的生命不只是你的,更或许早已与你无关。”
太宰先生是个过分强大的人,此时此刻的话语,却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中岛敦摸了摸石碑,却只留下满手的寒凉。
他的冷酷、他的残忍,他的聪慧名昭,乃至他的自负,似乎都是天生的。以至于中岛敦找不到任何词去概括他,以至于世人用固化的港黑首领去称呼,用恶的化身去囊括。
可这并不是完整的太宰先生。
中岛敦曾见过,在他名贵的西装里面,残忍的外皮之下,撕开来看,分明伤痕累累。
他用四年的时间让中岛敦看清——
他是唯一的黑夜,也是黑夜里,唯一的光。
中岛敦突然一下变得很难过,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去思念一个人,却不能期待他回来的年纪。
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,时间推着他猝不及防长大,以至于眼泪都没有追上。
“太宰先生……太宰先生在那边想我了吗?”
树叶沙沙作响,海浪拍打礁石,深秋露水浸湿地面、钻进骨缝,水汽里满是寒凉。
万物缄言,沉默作答。
敦转过身想抱住谁,却只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墓碑。
“是我问错了。”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摸不到谁,终究崩溃地捂住头,沙哑的声音中藏着哭腔,“是我想太宰先生了。”
他终于嚎啕大哭,撕心裂肺,憋了很久的悲伤轰然决堤,几乎要将眼泪流干、血液抽尽,如同一具风化的行尸走肉,只想待在太宰先生身边,岁岁年年。
“为什么要哭。”
恍惚中他又想起四年前,他刚刚被太宰先生带到黑手党,一切都那么狰狞可怕,让那时软弱的他只会放声大哭。
太宰先生被他哭烦了,跟他说:“明知道哭了也得不到安慰,为什么要做毫无意义的事情。”
“敦,看着我。再哭,就去国外执行任务。”
太宰先生好像生来就不知道哭只是情绪的发泄,哪怕不能得到什么,总归好过一些。
所以他的眼泪都倒回了身体,被悲伤染透了。
一夜过去了,太阳又重新升起,照在了中岛敦身上。他却没有反应,只是呆呆地坐着。
这个姿势他维持了整整一晚上,连眼泪什么时候止住的都不知道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有一个人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上来,站在中岛敦面前。
芥川龙之介看他没有丝毫反应,冷冰冰地开口:“侦探社看你没来报道,让我来找你。”
还是没有回应。
芥川也不着急,只是看向他靠着的石碑,带着些许疑惑问道:“为什么这样怀念他?”
这句话让中岛敦有了反应,他缓慢挪动僵硬了一晚上的身体,将视线对准了天空:“是啊,为什么。”
他不是一个温和的人,会将言语化作刀刃,让所有人遍体鳞伤。
他不是一个勇敢的人,会怯懦死亡、为了活着拼尽全力,不惜伤害他人,却活得这样痛苦。
他不是一个真诚的人,永远不会表露出自己真实的目的,永远不会说真心话。
他不是一个高尚的人,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,利用一切。
他不是好人,恶贯满盈,罪该万死。
远处的山是凝固的波浪,近看的水是流动的群山。太宰治是善良的恶人,港黑首领是冷酷无情的守护者。
中岛敦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一切,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,做不到拒绝那双不算温暖的手,和并不温和的眼神。
因为他是太宰治。
初次相见的那天,他说他叫太宰,太宰治。
那其他的一切便都不再重要。
“不重要了,因为什么,已经不重要了。”他喃喃自语,然后站起身,率先往外走去。
芥川赶忙追上:“你去哪?”
“不是要报到吗,走吧。”
中岛敦和他走在路上,在一片沉默中突然开口:“昨天,我看见小银了。”
“小银?!”芥川顿时方寸大乱,双手死死擒住他的肩膀,“她在哪?”
“新首领的继位仪式上。”
“那她……”
“走了,不知道又去了哪里。”
芥川顿时失态:“那你为什么不拦住她!”
“我为什么要拦她,小银自有她的想法。”中岛敦冷眼瞧着他,再不愿多说一个字,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“你去哪?”
“还有人和我一起进入侦探社,我先去找她。”
他们又分道扬镳了,可最终依然会殊途同归。
〖六〗
时间过得很快,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个月了。太宰治最终还是没有想好做什么工作,被分配在了离织田作很近的花店。
他憋了几个月,终于忍不住找到织田作询问他的小说写得怎么样。
织田作只是思考片刻,然后告诉他再等等。
这一等,又是几个月过去了,太宰治都把硬豆腐的咸淡和硬度又提高了2成,砸出去都能把地面干个洞,他是这样跟织田作描述的。
他想起研究出来的那天,他捧着豆腐想要给织田作尝尝,结果突然被门槛绊了一下,豆腐直接飞了出去,还真把地面砸裂了。
织田作看着那个坑,和太宰治大眼瞪小眼了良久,终于说:“下次再试试吧。”
“……行。”
他再次去问,织田作又说还没有写完。
太宰治垂眸,也只能说声好。
只是他忍不住地想,或许是织田作不想给他看了。下一次,还要不要问?
他没有纠结太久,织田作便自己敲了门,把已经出版成册的小说递给他,跟他说:“太宰,我的下一本小说也有灵感了。”
太宰治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它看了又看,一字一句地读,前因后果地理解,最后翻到小说的扉页,盯着上面织田作的签名,看得入了神。
这本小说的文字朴实得没有丝毫修饰,却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。故事戛然而止,没有想象,没有观念,将自己的内心剖白了,任由读者观看。好与坏,交由后世评说。
太好了,这一切都太美好了,巨大又不真切的幸福将他包裹,以至于感受到的不是快乐,而是恐慌。
一滴水落在扉页的签名上,晕开了墨迹,是他在这本书上最好的批注。
第二天,太宰治敲了敲织田作的门。
他扬了扬手上的小说,发自内心的笑了。那个笑容就像是踽踽独行的旅途人终于找到了绿洲,看到了归处。
“不愧是织田作,写得真好。”太宰治郑重地把书递给了他,“果然,要是连你都写不了,这世上也没人能写了。”
织田作本该是开心的,可他的内心生出的却尽是是不安。
他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,却急忙想说什么:“太宰,你不想看我的下一本小说吗?我已经有灵感了,很快就能写完。”
可从前那么渴望看到他写的小说的太宰治,此时此刻却摇了摇头:“此生,只此一本,便足够了。织田作,我不贪心。”
织田作捏着书的手指有不易被察觉的颤抖:“太宰,你知道了,是不是?”
太宰治只是沉默,那几乎是一个肯定的答复。
不是被人间羁绊所铭记的人会留下来,而是心有执念的人才会苟延残喘,不死不灭。
太宰治的执念,便是没有看一眼织田作即将写完的小说,仅此而已。
如今执念已消,他也终于可以回归永恒的怀抱。
“太宰,有时候我真想你别那么聪明,又或者贪心一点,自私一点。”许是已经习惯面对分离,织田作的表情竟是平静的,可那平静似乎也摇摇欲坠,“那样你也许会感到幸福。”
在见到太宰治的第一眼,他就决定说这个谎,甚至想一直一直不让他看到小说,也许他就留得久一点。
但是他不能那么过分,太宰两次鼓起勇气的索求,已经耗费了大半坚定,他怎么忍心让他失望第三次。
哪怕代价是永远失去他。
“我已经感受到了,幸福。”太宰治笑得很开心,他从没有现在这种单纯的,如同孩子般的感受,于是他发自内心地说,“谢谢你,织田作。”
我好高兴,真的好高兴。
“这也许是我的梦?”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轻飘飘的,眼皮也越来越重,明明是向往已久的死亡,可此时此刻,太宰治竟还想多看他一眼,“不过死后还能有这样的好梦,真是太幸运,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织田作眼中的泪水终于掉落,滴在小说的扉页上,再次晕开了上面的墨迹。
“太宰,这不是梦。”
他伸出手,给了这个正在消散的人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这是你苦心孤诣才求来的重逢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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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感来源于寻梦环游记,设定真的是太浪漫、太温柔了。
怕有人疑惑为什么首领宰和织田作死后能相遇,我个人解释为:if线是书内的世界,所以严格来说也算是主世界。至于if线原本是个2D故事,但首领宰的操作已经让他自己独立于书本之外,所以他才能死后和主世界的人去往同一个地方。
这样首领宰能见到织田作,就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了!他值得最好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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